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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好，打扰一下，我想再确认一下，周未女士明天如果出院，具体还有哪些注意事项需要特别注意？比如饮食或者活动方面。”

    年长护士接过话头，详细解释起来。而林悦低头摆弄着护士站的设备，并没有参与对话。

    获取有限信息后，任映真道谢离开，端着那杯几乎没喝的水回到病房。太阳穴在抽痛，他揉了揉，周迢这时这正从里面出来，注意到他脸色发白：“你没事吧？”

    “……可能路上消消乐打太多了所以眼花。”

    “少来，脸色骗不了人——妈！”周迢提高音量，回头叫道：“你看他！又装没事人！”

    “不舒服的话千万别硬撑，”周未说，“我明天才出院，下午也没事。中心医院的神经科很有名，你都在这儿了，让小迢带你去挂个号吧。”

    这年头信息过载很常见，十个星际公民里五个有点精神亚健康的问题，尤其任映真和周迢的工作压力都不容乐观。

    “你可别学那些人，硬扛着把小毛病拖成大问题。”周未谆谆教诲道。

    他本想拒绝，但又怎么都说不出口。或许借此机会可以多留一会，也有机会进一步探查那个护士身上到底为什么会丝线异常。

    “好，”于是他一副要死一起死，誓要把周迢拖下水的态度说，“你也要一起去。”

    “这有什么，”周迢说，“查一下没事最好，万一有问题，早点干预也简单。等我一下，马上搞定！”

    联邦的AI系统取名对于地球文明有一种偏爱。

    两人离开住院部，接诊首先由高级医疗AI“希波克拉底”进行，半小时后就得到了初步的结果。周迢那边一切正常，神经活跃度、压力激素水平等指标均在健康范围内。

    辅助评估系统南丁格尔的评语是：心理韧性和抗压能力优秀，目前无显著神经或精神心理异常。

    不出所料的，任映真的报告出现了一些值得关注的指标。报告被标记为“建议由人类医生进行进一步临床评估与访谈”，备注的理由是“仪器数据与患者主观报告（轻度头痛、疲劳感）之间存在需人工解读的差异性”。

    “请放轻松，”哈里森医生说，“我们只是随便聊聊。”

    【意识体A-07已投放】

    【……我可以开始笑了吗？】

    “……”意识到自己在哪的时候，任映真垂眼看了下左腕光脑上显示的时间，然后彻底平静下来。已经来不及了。

    医生正在试图给他营造一种安全的氛围：“AI的扫描数据非常精确，但它无法完全理解人类情感的复杂性和个人独特的主观体验。报告显示你有一些神经兴奋性增高的迹象，但这与你自我报告的‘轻度不适’之间的关联，可能需要我们更深入地探讨一下。”

    “最近是否遇到了什么让你感到特别有压力、或者难以处理的事情？工作上的？或者生活上的任何变化？”

    “近期任务强度较高，休息不足。头痛可能是疲劳引起的，老毛病了。”任映真回答。

    “我理解。”于是医生继续道：“你的工作压力确实非同一般。那么，在休息或独处时，有没有出现过一些……比较特别的感知体验？比如异常的视觉或听觉，或者难以名状的直觉、预感？有时候，过度疲劳也会引发一些感知层面的微妙变化。”

    准精神疾病患者的呼吸和心率依然平稳。医生怀疑刻意控制自己的状态对于受过严格训练的对方来说并非难事。

    “医生，”他声音里有种被冒犯的冷淡，“我在任务中从未出错。如果你是指幻觉或妄想，我想我并不符合相关的评估标准。我们也有定期的心理评估和检查。”

    他接触过太多善于隐藏真实想法的患者，清楚感受到了对方话语下潜藏的不合作态度和坚实的心理防线。继续追问下去只会让对话陷入僵局和引起更强的抵触。

    他略显遗憾道：“我明白了，任先生。请别误会，我只是想更全面地了解情况。疲劳确实是常见诱因，好好休息是关键。你的身体基础素质很好，AI报告也显示未到亚健康的程度。或许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调整和恢复。”

    “如果以后你觉得有需要，或者只是想找个人聊聊遇到的压力、心理放松技巧，或者任何……让你感到困扰的‘体验’，都可以随时联系我们。精神心理方面的援助和身体健康同样重要，这在高强度职业中很常见，请不要有负担。”

    “谢谢医生，我会考虑。如果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经过对比验证现实中他应该也跟这个医生聊过，很显然，最后A-07没有去找他吧……】

    【这对医生来说也算好事？】

    一个小时后任映真离开诊室，对周迢简单解释了一下，说辞和对医生的一样。两人并肩返回住院部，伴着一路可以令人镇定的消毒水味道。

    有什么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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