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在旅店里睡过一夜,庄左感到浑身都舒展了,先前在山间野地休息时,他都是盘腿坐着,虽说对定心宁神有益,可筋骨就是筋骨,屈久了就是会酸胀不适。 隔着一道内门,陈裁冰从小一号的床上艰难地爬起来,打着哈欠伸个懒腰。还没到饭点,外面便是不断的桌椅脚步声,吵得她睡不成懒觉。 这样比起来,住这客房还不如住大国师那随地画的圆圈里,那里头又安静、又温暖,就是看着寒碜了点——从镇子离开的那一晚,裁冰终于得偿所愿见着了国师“平地起高楼”的本事…… 哎,虽没有想象中那么神乎、没有真的变出一间屋子给她睡,但那三道符一道取暖安神、一道隔音隔虫、一道隐匿行迹,看下来也足够让她闭嘴了。 砰砰砰!响起三下敲门声。 “起床啦。” 内门另一侧,庄左已经洗漱好,衣冠行李也都整饬完毕。 见里面没动静,庄左轻轻嗓子,捏出一本正经的语调道:“陈裁冰,国不可一日无君,国教也不可一日无国师,我离开九寸崖已经两月有余,道坛的使者护法们都在等着我呢……” “……这路我也给你带到了,诸顺城的护持官是个和蔼的老先生,倒不如我们就此别过,我回我的九寸崖,颔山道的事,你自己去向他请教。” 语毕,门内一阵手忙脚乱的声响—— 裁冰连滚带爬地摔下床,蓬头垢面地来到门前,七手八脚打开门锁,一把将门推开。 “我起,我起!”忙不迭对转身走开的国师说道。 庄左背对着陈裁冰,得意地嗤鼻一笑,随即整好面容转过身来—— “先把你的脸洗干净吧,邋遢丫头。” …… 白天的诸顺城郭反而冷清不少,少了那灯红酒绿不说,就连那鸟儿都耸着翅膀、屈着脖子,无精打采地歇在墙上树上。 有说这诸顺满城满泽的白鹭,都是白天睡觉,临到日落才出来飞翔、捕食那被烟火歌船惊起的鱼儿。昨儿个日落时分,庄左的确看到那白鹭奋飞,眼下又确是半根鹭羽都没见着,如此看来,这传言八成是真的了。 诸顺的天道寺地处城南,诸顺城郭虽大,此城的天道寺却比那龙桥城寨还小。毕竟是诸侯的地盘,能腾出一片地给你国教已经是给面子,若再要侵占他多寸金寸土,断是不给的。 不过许是看不得城里独这一片地方艰苦朴素,诸顺天道寺的装潢是与城中别处一色的碧瓦朱甍、画栋雕梁,比起其他市镇那些规制更大的寺院也不落下风。 庄左领着陈裁冰踏进诸顺天道寺的青石门槛,过了前堂,庭院中央同样是一座空空如也的汉白玉重瓣莲台。 庭院中零零散散有些闲人,前堂、前院、前厅,这三处是对所有人开放的,过路的前堂自不必说,前院有寺斋、前厅有仲裁,这三处都是不得不开放的。 不过就算是像现在这样既非饭点、又无众议的时分,邻近的闲人要找个地方走走坐坐、谈天说地,这干净又气派的天道寺大院都是不错的去处。 小小歇亭镇没有天道寺,颔阴县城倒是有一个,陈裁冰小时候进去过几次,只记得那里面有一座雕琢精美的汉白玉莲台,节庆时分,人们爱把香蜡纸烛、瓜果牲腊往上头放,被寺里那些穿着花哨的兵士清走。 眼前这尊空莲座与记忆里那尊一般无二,同样是精雕细琢的重瓣莲花,同样是缺了一位神佛道祖。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