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念奴-《剪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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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无奇不有,赵楚无心笑他,整容又去一锭纹银交付了,道:“非是俺好管闲事,看兄弟几个,一身的力气,何必与自家过不去?这些许银两,你几个但凡拿了,往外头里,早晚寻个妥帖的所在,置办些家业,莫要图一时便宜,坏了过活的身子。”
那人里,毕竟都是肉长的心,往昔纵然有好心的,却看他出入牢房,十分不是个好,绕道而走不及,谁肯殷勤叮咛至此?
当时收了银钱,几个便在地上,拜了四拜,道:“这一位哥哥有恩情,俺们不可生受了!只俺几个,也是汉子,如何肯生受哥哥便宜,就此做那没头脸的勾当?哥哥但凡安心,只这一遭,将哥哥口训,传了给那花知寨,往回来再复递送,待哥哥离了此处,俺几个,也安心果然寻个利落处,正经做个营生
待几个走后,又有那年老的牢子,叹息道:“你这好汉,十分没眼力,那几个厮,值甚么当亲信的?看他一头满口都是应承,拐了你银子,不过三五rì又流水似花个干净,再寻衅觍颜来讨,你给他不给?且教你知晓,他几个,有名的泼皮,寻常三五十个招摇过市,谁见了不怕?看你外头来的,莫非不怕他打要银两?”
赵楚道:“倒是多劳丈丈的好话,人心自是肉长成,俺以真心待他,料不至于如此。”
那牢子,远远一面叹着,走了开去。
如此,又熬过晌午,眼见那犯人一个个,渐渐空落出大牢,赵楚悚然而经,暗暗戒备,心道:“只怕又要生个祸端!莫非敢将俺这里,一把火葬送了去?”
又转一个黄昏,那往来的牢子们,眼光便多了许多讶异,毕竟这府狱里,犯人不过三两个夜,且看他只是寻常远路里押解来的,如何竟如判词落下?或往城南牢城营,或往各处军械所在,无非半rì光景,不见有两rì不理会的。
这般,又过两rì,那判词方发付来,却是寻常不过的,教两个衙役,解送赵楚往城南牢城营里去,也不说甚么勾当,都看牢城营管营吩咐。
乃出府狱,往南门外而出,那山坡,已绿了大半。
行不许多路程,前头一处开阔草坡,坡上有杨柳,坡下一方场地,偶有老军牵马缓缓而过,无jīng打采,不有半分征战的味道。
赵楚细细看查,这马场,足有三十亩方圆,不围栅栏,不设木桩,只是画出个地界来,里头落了屋舍,看来去的都是老军,约有三五十个。
那两个当差的,好生不耐,只管催促,赵楚不愿多事,暗暗将走来地理熟记着,随着那两个,一路又走,不半晌,当差的手指前头道:“配军可见?前方便是牢城营!”
远远看来,果然是个低矮的城池,远非独龙岗上扈家庄,更不比青州城,只将土坯,丈八垒起一圈围子来,上头盘踞了土垛子,三五个当差的军汉,上头一面说闲话,往这厢看来。
这牢城营,只一个北门,也不设木门拒马,手臂般干柴,削出一方栅框权作大门,半掩着,上头有铁链并着铜锁,滴答轻晃。
把门的军汉,点看了当差的手里公文,道:“管营正在里头,且教个引你去便了。”
方入牢城营,又与大名府的不同,自营门内,两侧都是牢房,乌油半步路铺展开来,映着披头散发的犯人森瞳,便是rì头当头,脊梁骨也生了寒起来。
那两个当差的,教赵楚在阶下立着,自往堂内,不多时,陪着个军汉来,便是管营,面有福相,并不着衣甲,只在阶上,放眼往下瞧半晌,曼声道:“既是新来的犯人,合该依着我这里规矩。”
赵楚心道:“只怕便是那甚么杀威棒,却如今,不必按捺他。”
不待发作,那当差的,急忙拽住了这管营,低声耳语,那管营听罢,目视赵楚,面sè古怪,只是点头道:“既是一路伤了身子,便这杀威棒,权且记下,容后一并发落!”
上下交付文书,两个当差的取了公文,彼此上头画了图签,又将青州府司法衙门,与这牢城营里的印信都用了,方告辞而去。
那管营,便在阶上背了手,下颌指点着道:“左右,且将这犯人,看有甚么处置的,只管安排着。倘若哪里有用,便以寻常规矩来办。”
这牢城营里,又不比府狱中,管营既心得了上头的安排,毕竟不好做主,左右为难,教下头的见了,一时不知终究怎生个以寻常规矩看待,倒将赵楚,冷落独自一处牢房里,许是本xìng不合这般安宁,不三五rì,心下焦躁一片,整rì只看一方天地,不知人间岁月,便是个寻常人,也闷出一腔的烈火。
正待要寻牢子节级们问个情由,忽有外头来的节级叫道:“犯人赵楚,但有人来调遣!”
赵楚不知来者是谁,一面戒备,因早去了枷锁,也不怕他算计,往公堂里来时,却见上头坐着三个人物,第一个,自不必说,便是管营,他作陪的,乃是个清白的军官,在他下手,不是花荣又是哪个?
待这三个说话片刻,那管营将两人礼送出门来,又教点了三五十个犯人,一并交付了花荣,道:“知寨但若勾画过去,这犯人们,便是清风寨里所有,与俺牢城营,再无瓜葛。”
花荣换着一身的轻甲,雀画弓穿云箭,略略答礼,道:“这个自然。”
那管营又望那军官略略一拜,道:“只盼将军此去,三山果然镇了,剿灭那伙反贼,好教知州府上,也从此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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