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老骥伏枥-《神皇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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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顿时面露难色:“这……”

    “陛下,让老臣来告诉你吧!”正在这时,众人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李晟在家人的搀扶之下走了出来,迎着皇帝就要拜。萧云鹤连忙上前将他扶住不让他行礼:“良器就不必多礼了。重病在身。快回房间,外头风大。”然后。萧云鹤不顾李晟地极力推辞,亲自扶着他进了卧房。

    当真是病来如山倒。李晟虽然已是六十五岁高龄,可一直是身板挺直威武雄壮。现如今人一得病,仿佛一夜之间就老了二三十岁去,精气神都输了一大截了。

    萧云鹤担忧的打量了李晟一阵,说道:“良器,你可要保重身体啊!朕的身边,可不能少了你。”

    李晟悠然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多谢陛下挂念。陛下亲自前来探望,真是令老臣惶恐不安,如何敢当?老臣这一生,除了阵上受伤,从不患病。这一次病了下来,估计是很难痊愈了。老臣真是惭愧啊……如今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北伐的事情,老臣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北伐之事你就不必担心了,安心养病才是重要。”萧云鹤心里也清楚。像李晟这样地人,一向是虎倒威不倒。现在这个样子,恐怕真的是难以痊愈了。毕竟已经是六七十岁的人了。

    “陛下,老臣有一言,不得不当面对陛下说。”李晟神色凝重地说道,“若是说得不对,陛下就请治老臣之罪吧!”

    “恕你无罪。但有何言,说来无妨。”萧云鹤正色的说道。

    “谢陛下。”李晟悠悠的说道,“陛下正当壮年,风华正茂,老臣本不该提起这样的话来。可是……东宫乃是国之根基万民所望。宜早早定下人选,明确国储方能让万众归

    萧云鹤一点也不惊讶,点了点头说道:“朕就知道,你会说起这件事情。满朝臣子,都不愿意当着朕的面说起这样的事情。也唯有你李良器,敢于如此直言。”

    李晟苦笑了一笑,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萧云鹤不悦的愠道:“良器何等英雄人物,何以轻言死字?”

    “天命如此。老臣的身体,自己清楚。这一场急袭而来地严寒,就是老臣的催命符。”李晟说道,“自古皆有死,死又何妨。让老臣欣慰的是,犬子李,与徒儿房慈、徐战,都已成器,可堪一用。老臣就算是命归于天,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他们大可以代替老臣,继续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此事不必再提。你安心养病,一定要好起来。”萧云鹤的心里突然有一点酸。眼下地这种谈话,就像是商讨李晟的后事一样,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老臣遵旨……”李晟不得不调转了话锋,说道,“陛下,老臣唯一放心不下地,就是东宫。东宫一直空虚,满朝大臣的心也就飘摇不定。陛下当尽早明确东宫才是。”

    萧云鹤皱着眉头寻思了许久,说道:“良器,你我虽是君臣,却是莫逆之交,亲如兄弟。东宫之事,是大齐的大事,也是朕的家事。你可愿意以朕的兄弟身份,说一说谁是更合适的东宫人选?”

    “这!……”李晟顿时一下瞪大一眼睛,神情骇然。

    “怎么,连你也不好说?”萧云鹤戏谑而又无奈的笑了一笑,说道,“还是不敢说?”

    “回陛下话。老臣的确是不好说,也不敢说。”李晟也不否认,神情肃然的说道,“老臣也看出来了。陛下在努力的平衡着三位皇子在后宫的势力平衡。朝中的势力,也渐渐的归到了三位皇子身边。其实,这也是有利,而又弊的事情啊!”

    “利是什么,弊又如何说?”萧云鹤追问道。

    李晟有点累,悠了一口气,说道:“这利嘛,自然是不必说。实力均衡,就可以防止大权独揽的大臣出现,可以避免强烈而恶性的党争给朝廷和国家带来损失。可是这弊……”

    “有话就讲。今日是兄弟私谈,不是君臣对话。”萧云鹤说道,“不管你说什么,朕都不怪你,也不会治你的罪。”

    李晟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陛下,凡事皆是有利有弊。陛下登基这几年来,朝中的局势一直呈现祥和、稳定的局面发展,那是因为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明确的目标,那就是重振大齐。本来陛下就是个任人唯贤的明君,朝中大臣多是忠良贤能之辈;再在这个核心动力的鞭策下,都没有太多的心思玩弄那些勾心斗角的权术问题。而且这几年来,大齐屡生大事疲于应对,于是朝臣们都非常的团结,没有出现明显的党争与伐异。可是现在,大齐九州已经归于一统,重现昔日盛唐景象只是时间问题。常言有道,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如何在和平的环境下依旧保持稳定发展,是陛下今后几年必须要做的事情。”

    “说得不错,很好。”萧云鹤由衷的称赞道,“良器,你虽然是行伍出身,却有这样卓越的政治远见,朕由衷的感佩。你的话,也让朕想到了大齐初年的贞观之治。当年,太宗皇帝引领一帮臣子创立了贞观大齐,那是何等的令人神往。可是到了太宗晚年,朝中的局势也变得紧张而又混乱起来。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国储之争。太宗皇帝是个明君这不用提,可是在子侄后嗣的问题上,他处理得并不是太好。可以说,太宗是个好皇帝,但不是个好父亲。朕一直以太宗皇帝为榜样,但同时也想过要杜绝他所犯过的那些错误。”

    李晟顿时激动的点头说道:“陛下能有这样的胸怀和认识,老臣真是非常的高兴。不瞒陛下说,在老臣的心中,陛下绝对不输与本朝太宗皇帝,甚至过之而无不及。老臣虽然只是一介武夫,却也酷爱读书,尤其是史书。尝闻圣贤有言,读史以明志。借鉴前人的得失因果。就可以明白当世的兴衰荣辱。老臣能想像得到,景兴大齐,定然会超越以往大齐地任何一个时代。这一切,还是陛下在一副乱摊子以上建立起来的,是何等的不容易。老臣活了六十多岁了,平生很少服人。陛下,是老臣最敬仰也最佩服的人!老臣也由衷的希望。陛下能够创立一个历代明君所不能及的盛世大齐皇朝,千秋万代霸业永固!老臣的日子可能不多了,心中最担心地,是我景兴大齐的储君是不是已经有着落?”

    萧云鹤拉过李晟的手握在手中,轻轻的拍了拍。感慨的说道:“良器,你为了大齐,为了朕,真是鞠躬尽瘁了。你现在,就像是一个老人。在巴望着自己地儿子、孙子能尽快安家。朕非常体晾你的心情。可是说实话……这立储之事,朕现在还不太想去办。”李晟顿时有些失望,随即又问道:“陛下。老臣斗胆,能问一下原因吗?”

    “当然可以。朕说过了,今日我们是兄弟闲聊,不是君臣对话。朕的事情,也就是你的事情。”萧云鹤说道,“不过,在朕回答之前,也要先反问你一个问题。…”

    “陛下请说。”

    萧云鹤说道:“良器以为。朕现在所有的三个儿子当中,立谁为储更为合适?”

    李晟知道皇帝会问这个问题,所以只是略作思索,便说道:“盛世立长,乱世立贤。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萧云鹤微微一笑:“朕也知道。你会这么说。独孤淑妃为朕生地皇长子李铎,的确是大多数人心目中理所当然的国储。盛世立长。乱世立贤地说话,也很有根据。”

    “难道陛下认为,这有什么不对吗?”李晟疑惑的反问。

    “这没有不对。朕也没有说,李铎不可立。”萧云鹤说道,“但同时,朕也没有说,非立李铎不可。”

    “陛下,你这……”李晟苦笑道,“不是等于什么也没有说吗?”

    “呵呵,良器你别生气,不是朕故意这样搪塞你。这,其实就是朕心中最深切的想法。”萧云鹤说道,“历来,君王立后,总是被一些固有的思维和说法所束缚。大齐步入景兴年后,基本上已经是告别了乱世,迎来了和平的年月。这个时候,大多数的人,尤其是仕子文人和大臣贵族们,都会一致拥戴皇长子为储君,这是很容易出现的状况。独孤淑妃本来是出身蛮邦的,在大齐没有任何地根基。可是现在,也有许多的朝臣和仕子们,乐意投效于她,就是看中了皇长子李铎的身份。这些事情,朕知道是很自然的事情,当然也不是说就是反感了。但是,如果李铎将来不成器,朕是一定不会立他为储的。同样地道理,李淮与李器,都有同样的机会。但只要他们不成器,也就都没有机会。”

    “老臣明白了。”李晟恍然道,“陛下是要……择优而立?”

    “说得不错。就是择优而立。既不是立长,也不是立贤。”萧云鹤说道,“这个优和贤,是有区别地。贤,是指贤能,比喻朕这种文韬武略。而优,则是品行为先,能力为辅,而且是在众人之中最出色的。盛世之君,最重要的就是要德行好。否则,就会成败家子儿。朕不指望朕的儿子能超越朕,能把大齐的版图扩大一倍、两倍或者多少倍。朕只需要他给百姓们好日子过,不要胡作非为不要断送江山,这就足够了。”

    “这……”李晟惊愕不已。原来皇帝,对自己的儿子这么没有信心?

    萧云鹤呵呵的笑了一笑,说道:“良器是不是有点奇怪?为什么朕对自己的继位者如此没有信心,对不对?恰恰相反。朕对他的这种要求,是最底线的、最基本的。如果连这些都办不到,其他的也就不必谈了。而且这种事情,说来容易,其实做起来却未必会容易。因为朕这个皇帝站的高度,比前几任先帝都要高。对朕的后继者来说,是很难超越很有压力的。当年,太宗皇帝也正是对自己的继任者期望太高,所以弄得李承乾重压之下难以喘息。盛名之下其实难符,于是让他整个人都走了性了。朕想地是,一切顺其自然,不可勉强。我们不能用朕的标准、甚至是超越朕的标准,去要求朕的后继者。这没什么好处。也许他本来是具备这一能力的,在重压之下,也会畏手畏脚甚至是产生逆反心理。最终一事无成。这一点上,太宗长子李承乾是最好的例子。”

    “哦,原来如此。”李晟醒悟道,“老臣明白陛下的意思了。陛下是想再等一些年头,多花时间来观察。看哪个皇子最适合做皇储,再考虑立储地事情?”

    “对。就是这样的。”萧云鹤说道,“朕不会为了立储而立储。东宫里头,宁缺勿滥。你刚刚所说的势力平衡的弊端,朕也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你是在担心。后宫那么多皇子,今后这些年在朝中势力如此均衡。一旦到时候国储明确,没有站对阵营的大臣。会遭到不可测地危机,对吗?”

    “正是。陛下英明!”李晟惊讶而又感激的看着皇帝,说道,“陛下能想到这一点,足以见得心中也惦念着满朝的臣子,考虑着我们的生死安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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